墙报报道 | “未来已来”作为一种语法的极限与出口 ——源于对2020国际跨媒体艺术节的观看


2020-11-06 18:27

当前我们对于“未来艺术”这一命题的最大惶惑莫过于人文主义彻底丧失的可能性。以上世纪60年代福柯(Michel Foucault)籍由“人之死(death of men)”而对人本主义的立场发起质疑为原点,由人机、镜像、虚拟、末世、赛博格、恶托邦/异托邦、技术奇点等语汇并联而成的后人类话语系统依托科技艺术富有表现力的空间质感全面构筑了人类面向未来世界的身份焦虑,观看者的视线在某种意义上被引向一种有关迷失、困惑与眩晕的悲观图景。

 

因此,在我看来,当中国美术学院跨媒体艺术学院在近期举办的“近未来:可能生活”2020国际跨媒体艺术节中不惮于呼喊出“未来已来”的口号时,“未来”与“当下”作为一组具有临界效应的概念正尝试将我们的部分好奇心引回一个始终被提及,而又仿若被忽视的议题,那就是二者在精神和命运层面的共处方式。

 

2020国际跨媒体艺术节开幕秀《天启》

 

如何理解人文主义的丧失?不是人类在艺术所提供的未来景观中无法窥见自己的身影,而是有关自我的影像被修改或异化为一种陌生的身体机制。这种普遍性的“未来话术”的根源在于,当我们试图将艺术设立为“未来已来”语义下的第一现场时,我们为这个现场生成、运转所装配的“引擎”却总停留在对未来感的模仿,而非逻辑上的“未来”本身——科幻电影和科幻小说先于艺术限定了人类社会可能的“未来形象”,它们时常成为未来艺术在视觉与感官上进行模仿的对象。我们可以将这种“病症”归结为“未来已来”作为一种语法的极限所在,它也不免触及人类置身时空交错点时想象力和行动力变量的成因。

 

 

吴元安&杨思韬《平行图》

 

陈雨桐《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我更倾向于将这次展览理解为在如上所述的未来艺术困局中寻找出口的过程。在离开宁波的几天后再回想,有两个情景仍令人印象深刻:

 

第一个情景是在开幕式呈现的题为“天启”的新媒体展演中,一个宛如在机械力挤压下失真的声音匀速道出“永生是一个目标,与真理无关”这句新未来主义的宣言时;第二个情景是在采访中,策展人高世强教授直言要在韩岭水街“空降一个赛博空间”时。前者意味着在未来语境下重塑或再造人类中心主义和人性浪漫主义的可能路径,后者则代表了将基于地缘立场的在地性引申为一种当下与未来的双向介入的实践方法论。

 

整个展览被划分为“韩岭展区”和“东钱湖教育论坛张永和建筑艺术展区”两个部分,并囊括了以院系为单位进行创作和策划的多个展中展,作品数量繁多,不可胜数。

 

从更为内在的层面来说,在古镇老街与科技艺术所形成的鲜明质感冲突下,展览实际铺设的是以未来理论和未来史学为线索的网状逻辑结构,艺术与未来的对话方式被体现为充斥作品与作品指涉范围之间的诸多隐喻、象征、援引与互文,而策划者有意识地将这种深刻性与生活性创作为展览的双重底色。

 

 

“虫洞日志”板块

 

 

“DISEGNO”板块(摄影-朱朝晖)

 

 

“未来已来”这句豪言壮语在今天是否会显得为时过早?这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人类对于未来的恐惧感和求知欲孰者更为强烈。人类或许已经做好了准备,或许还没有,但作为“自我解放”的必然开端,今天必须有人要呼喊出这句话。

 

 

高世强《山水宣言:云山六章》

 

朱玺《流星》

 

2020国际跨媒体艺术节开幕式现场

 

 

作者:孟孟(美术学博士、独立策展人、艺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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