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日新:我需要为作品降温10度


2019-08-30 17:11

《参差》 120×120cm

镜面不锈钢、针管笔、丙烯 2018

众所周知,我们生活在一个泛媒介的世界中,我们面前的社会景观是一种经过包装粉饰的“景观幻觉,它影响着我们的认知形式和思维方式,成为了我们生活的全息背景。久而久之,这种信息类像化、狭窄化,导致了文化、价值观念的趋同。人们逐步放弃理性判断,卷入观看与被观看的恶性循环之中。

朱日新用长期克制的态度观察景观,将地理景观和社会景观并置,营造出一个相互冲撞的角斗场。他用理性的画面消解着“故事”的温度。

《1776》 100×200cm

镜面不锈钢、黑钛不锈钢、针管笔、丙烯 2018

”朱日新这几年的创作,都是以景观作为他的主要描述对象。在成百上千张枯燥的景观地图当中,找到自己的兴趣点,运用自己的理解,重新组合、诠释,让功能性、科技性很强的图片变成他所要表现的形象。他一直对科学、政治、艺术之间的跨界表述很敏感,同时也喜欢利用不同的材料表现景观的不同情感。他想在科技化、数字化的图像世界里寻找自己的逻辑和诗意。“

—— 艺术家 喻红

《红色碎片》 155×70cm

镜面不锈钢、针管笔、喷漆、丙烯 2018

艺术的科学,诗意的逻辑

艺术家朱日新自述

这几年我一直运用现代景观学的概念描述世界。我尝试将景观学与其它学科进行跨界碰撞,从而产生新的启示与可能性。例如把景观学与地缘政治学进行跨界融合。我利用“景观”的视角,重新俯视这个世界。我假定一些地理现象发生在一定的区域,使自然的力量与人类虚拟的边界进行冲撞。我营造出一个角斗场,而角斗的结果可以引发人们对历史以及当下的思考。

《粉色诫》 20×20cm×10

镜面不锈钢、针管笔、丙烯 2017

当今的景观社会是信息时代的社会,人们通过信息而非亲身经历来体验世界。而信息的廉价,使人们在认知世界时容易产生单一的情感体验。而我则偏爱用“格物”而非“拟人”的方式观察景观,用长时间克制的态度记录景观,以此来消解景观中人为赋予的强烈情绪,使景观的呈现回归理性。

我试图阐释一种艺术的科学,诗意的逻辑。

《撕》 144×110.5cm

镜面不锈钢、拉丝不锈钢、针管笔、丙烯 2017

墙报专访艺术家朱日新

墙报:你提到用“格物”的方式观察景观,能具体讲讲吗?

朱日新:“格物”在先秦时期只是一种朴素的观察方法。而汉以降,由于文化断层等原因,“格物”变成了后世文人的食材,倒酱油还是撒盐凭的是主厨的喜好。如“格物”之于王阳明,那是他内省的通道。所以其后“格物”的注解便五花八门,大多是人先塑造物,再反作用于人的把戏。

《侵蚀》120×80cm

布面丙烯、针管笔、油漆,2018

“格物”于我而言是一个动词,是一种修行方式。当你每天花费10个小时,事无巨细地描述你观察到的每栋房子和每座山时,景观也在潜移默化地塑造你。“风景”概念在艺术家的眼里多是先入为主,从“天人合一”到“文人画”,无不是人在景之前。我试图把人放在景之后,尊重景为主体,没有道理,没有煽情,只有生长于景观之中的故事,虚拟出一种客观中立的物象。具体到如何把“格”用在画面上,我以为长方形就比正方形更抒情,圆形更甚,椭圆形简直就是邓丽君的情歌了。

《金色π》 100×58.5cm

布面丙烯、针管笔、铜钉、18k金线 2018

墙报:关于丝绸之路的这片区域,你画了两幅,两者是什么关系?

朱日新:我记得小学课本里有一篇神话传说,讲达芬奇画鸡蛋。7岁的我特别佩服他,今天依旧佩服。差别仅在于当年我以为他能看出鸡蛋的公母,现在知道他是在试图攫住绘画本身所感受到的那种恐惧。

具体到这两幅画,没有故事性的关联,只有物象本体的关系。一张是以时间性为切入点,自然带有温度和审美。一张偏向叙事性,便更加肮脏和破碎。我对概括此区域的庞杂性表现的很虚弱,所以会有从不同角度进行观察的第2幅作品,可能还会有第3幅、第4幅。这是一个连贯性的动作,还没有终局。

《丝路》 240×120cm

镜面不锈钢、针管笔、丙烯、树脂制品 2018

《丝绸之路》 380×185cm

布面丙烯、针管笔 2018

墙报:你捕捉社会景观是否有自己的标准?

朱日新:没有标准,只有故事。尤瓦尔·赫拉利认为人之所以为人,故事是串联人类协作的基础。我的每幅作品都有臆想的故事或者事故作为支撑,选择社会景观都是为了让故事讲的更有意思而已。

《环形山脉》 100×68cm

硫酸纸、丙烯、针管笔 2015

墙报:不锈钢这种界面吸引你的是什么?

朱日新:我希望我的作品温度都趋于零,而笔触、颜色、构图都会让画面升温。不锈钢这种材质本身有着冷、硬、迷幻、工业感等属性,能为作品降温10度,这正是我所需要的。

《裂》 直径110cm

镜面不锈钢、针管笔、丙烯 2017

墙报:近两年的创作和以前相比,从哪些层面上发生了变化?

朱日新:题材在变化,所涉及的学科相对广泛了。颜色节制了一些。对媒介的把控也更自由。以上变化其实都在于对自身观察的深入。所有关于形式变化的讨论都是表象的描述,一个艺术家只要足够真诚,形式都是利用自身的生长得以变化的。生了一场病,亦或两国交战,每种偶然性都会对生命产生必然的变化,这种变化作用于画面,只会影响一块颜色的选择或一条线的使用。

《漂浮岛》 101×49cm

硫酸纸、丙烯、针管笔 2015

墙报:你觉得自己的创作表达存在限制吗?

朱日新:“限制”这个词的标准本身就是因人而异的。我是一个无聊的人,需要在创作过程中寻求丰富性。所以选择了当代“景观”概念这个庞大的,完全没有限制的题材,就是要把你能通过肉眼看见的事物,都拥有拖进我的画面的资格。基于此,我不得不在每幅创作中给自己设定一个限制,用来约束自己的眼睛,其宽泛程度也就比罗斯科好一点儿。

《南+241》 97×98cm

硫酸纸、丙烯、针管笔、喷漆 2015

墙报:近期你最关心或关注的事情是什么?

朱日新:近期我最关注的是英国脱欧谈判失败是否会影响美墨边境墙的施工,从而干扰巴以和平进程。最关心的是哪种儿童纸尿裤不红屁股。

《绿湖》 91×56cm

硫酸纸、丙烯、针管笔 2015

文中所有图片资料由艺术家本人提供